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同学们好，从今天开始，我们讲解古代文学名著《儒林外史》。今天第一讲的题目是儒林外史的人物形象与艺术成就。现在进入讲座的第一讲，在进入讲座第一讲之前，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几部自认为还可以的著作，其中一本是《国际法简编》，西安交通大学出版社，另外一本伪满洲国的法治幻象，商务印书馆2015年。在2018年我把日本著名童话作家新美南吉的诗歌精选108首，翻译成中文诗歌，在江西人民出版社出版。关于儒林外史这本书，我们先看作者及其所在的地域的文化。《儒林外史》作者吴敬梓，生于公元1701年，去世于1754年。关于吴敬梓的吴家有这么一个说法，叫做“一门三鼎甲，四代六尚书”。顶甲是古代最高级别的科举考试的前三名状元、榜眼、探花的总称。大家想想整个老吴家曾经有三次进入状元、榜眼、探花的行列，四代人出了六个尚书，在科举方面还是曾经辉煌过的，这是18世纪的事情。到了吴敬梓这一代科举制度有些走不通了，至少他本人是相当不顺利的。
吴敬梓的老家，安徽滁州市全椒县。现在我们是这样称呼的，在全椒县一下火车就可以看到吴敬梓的巨大雕像，他背对着火车站，仿佛要把背影留给这个世界上的读者，当地最豪华的档次最高的酒店，就叫儒林外史大酒店。全椒属于滁州市管辖，我们在地图上可以看见滁州、全椒还有南京，距离是很近的。作者吴敬梓最为喜欢的城市是南京儒林外史，很多故事也都发生在南京，滁州从大范围说是他的故乡，滁州在中国古代文化史上有很多作品描写过这个地方，我们来举几个例子，最重要的两个例子。第一，唐代有一位特殊的诗人韦应物写了一首诗，叫《滁州西涧》：独怜幽草涧边生，上有黄鹂深树鸣。春潮带雨晚来急，野渡无人舟自横。韦应物是出生于公元737年。另外一部非常有名的文学作品，欧阳修的《醉翁亭记》：环滁皆山也，其西南诸峰，林壑尤美，望之蔚然而深秀者，琅琊也，环滁皆山也的滁，滁指的是哪，三点水加个除法的滁，是滁州，滁州周边都是山，西南方向的各个山景色最为秀丽，其中最美的叫琅琊山，现在也有一个琅琊山景区，如果我们提到滁州，应该说历史上有这么三位文学家，他们的作品是和滁州联系在一起的，韦应物、欧阳修和吴敬梓，如果提到滁州下边的县全椒县，那么历史上最有名的就是大作家，吴敬梓，这是吴敬梓的家乡。
我们刚才讲到到了吴敬梓这一代，吴家的科举之路并不顺利，在中国历史上，特别是在明清时期，很多作家很多文人科举之路是不顺的，科举之路不顺的，可以举出很多人，老师再给举三个例子，第一个，小说《西游记》的作者吴承恩。吴承恩有三条路，第一有一种说法说他是家里是开绸缎庄的，继承绸缎庄，第二是走科举制度，第三就是他后来自己走那条路，写小说，但是写小说被人看不起。尽管如此，吴承恩还是写出了一部伟大的作品，西游记。
第二个人物，科学家宋应星，宋应星写出了一部名著叫《天工开物》，吴承恩、宋应星以及清代作家蒲松龄都存在这样一个问题。秀才这一关好过，但是到了举人这一关，其实就不太好考了。吴敬梓，我们不去考虑秀才那一关，应该他是连秀才也没混上。后半生由于家族的矛盾，家族的衰落，后半生处于极其困顿的状态。所谓困顿，主要是两方面，一个是穷，穷必然产生什么呢？饿，没有东西吃。据记载，据他的朋友写，说有一次带着五升米，还有两千文钱去看他，发现吴敬梓已经饿的不行了，已经有两天没吃饭了，那么两天没吃饭怎么办呢？据说是采取绕着城跑步的办法，绕城跑步，然后跑累了回来就睡觉，明天怎么办？明天再说。
大作家曹雪芹也好，吴敬梓也好，都经历过这种劫难，讲完了这个人，我们来看《儒林外史》这本书，关于本书的评价与特色，我想是这样的，在所有的名著面前（真正的名著，不是人为抬高的名著）检验一部名著，有一个时间标准，就是50年没有过度的宣传，没有政治命令，人们依然爱看，越看越有味，这叫做名著。在所有的名著面前，所有的评价都是苍白无力的。你评价曹雪芹，你评价吴敬梓能抬高你自己吗？有本事你去写一本名著，在名著当中《儒林外史》显得更为难以评价，难以评价到什么程度？鲁迅先生在他的中国小说史略当中，有一句话叫做“伟大也要有人懂”。所以在中国古代的文学名著当中，最不好懂显得最寂寞的就是《儒林外史》，我们说《水浒传》，我们说《三国演义》在市井小民贩夫走卒当中，都有很多的读者没看过，但是听过故事，一提武松谁不知道，一提关张赵云，一提诸葛亮谁不知道？在小学生当中，我们提《西游记》，谁不知道？谁不知道孙悟空？就算是红楼梦，也有相当多的读者，只不过是在所谓的四大名著当中稍微显得贵族化一点点，因为他是描写贵族生活的。我们看蒲松龄的《聊斋志异》，那么《聊斋志异》它是一部短篇小说集，如果它里边有500个故事，500个故事，不可能都看，但是聊斋里面的很多故事还是为人们所熟知的，比如说画皮，比如说聂小倩，再比如崂山道士的故事，狼的故事，都懂。唯独《儒林外史》，我们受过初中以上教育的读者，一般都知道说里边有个范进，范进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呢？一生考试又不顺，从年轻的时候就开始考，考一直考到五十多岁，在他已经不相信自己能考上的时候，突然间有一天考上了，考上之后发生了什么？受不了了，短暂的精神失常。一般的初中以上的水平的读者知道有范进。除此而外，老师即将要讲的，比如说蘧公孙、马纯上、匡超人。而这些人物塑造也很成功，但没有读者去熟悉这些人，很少。我们说这本书的特色，评价是肯定是难于评价，我们就不要评价了。
这本书的特色，我们要从几个角度来看，第一，它是中国名著当中最短的长篇小说，全书是56回，《红楼梦》是120回，《水浒传》是三个版本，也有120回，有100回，还有71回。《西游记》是100回，《三国演义》是120回，唯独《儒林外史》在长篇小说中略微显得短一点，是56回。为什么是56回？没有为什么，至少他已经摆脱了凑数的这种窠臼，用不着凑数凑整，不需要，写完了拉倒。
第二，他是以知识分子为中心的长篇小说，是中国古代唯一一部以知识分子为中心的长篇小说。《西游记》写的是唐僧取经，斗妖魔鬼怪，至于怎么理解另当别论。《三国演义》写的是帝王将相，谋事权臣。《水浒传》写的是绿林好汉，江湖轶事，江湖侠士。《红楼梦》写的是贵族的兴衰和年轻贵族的感情纠葛。《聊斋志异》我们也可以概括一下，《聊斋志异》写过知识分子，但是真正以知识分子为中心的长篇小说只有《儒林外史》。
第三，因为《儒林外史》不好懂，所以没有办法改编成其他艺术形式，至少是特别难。所以它是名著当中搬上银幕与舞台次数最少的。《西游记》翻拍过两万多次，《红楼梦》二十世纪有几次，我记得可能是有六次搬上银幕和舞台。《水浒传》在改革开放以后也有好几个版本了，《三国演义》至少有两把了，《聊斋志异》有话剧，《聊斋志异》里的一些故事，有电影，有话剧，搬上舞台的次数也很多。在1985年的时候，有一位导演策划了《儒林外史》，搬上银幕，但是十集电视剧据说只拍了不到四集，而且流传的范围不够广。
第四个特点，名著当中只有《儒林外史》描写的故事，每天还在我们身边上演。尽管名著里描写的人有共性，典型环境、典型人物，比如说我们看《西游记》里的猪八戒，我们都知道他是普通的中国男人的形象，可是我们能说我们身边有谁像猪八戒吗？我们有身边有谁像李逵？身边有哪位女士像薛宝钗？好像也都谈不上。唯独《儒林外史》里写的故事，每天都在我们中国人身边发生，为什么？我曾经用一句话来概括《儒林外史》的内容，《儒林外史》是描写什么？它是描写由考试引起的中国式的悲喜剧。其实主要是悲剧，有的时候我们会笑一笑，笑完了之后觉得很悲凉。哪个时代都有考试，废除了考试，包括废除高考引起的悲剧，那么也是由考试引发的（短暂的废除）。
第五，它是最早使用白描写作手法的古典小说。在《三国演义》当中，我们看人物形象，看人物的外貌。张飞豹头环眼，燕颔虎须，声若巨雷，势如奔马。看完之后，作为导演，其实有时候也很茫然，说什么样的人能演张飞—粗鲁的人，俊俏小生肯定演不了张飞，可是张飞到底长什么样呢？我们还是有点琢磨不透，豹头环眼没法形容，脑袋大大到什么程度，声音大又大到什么程度，全靠导演自己把握，这种写法和《儒林外史》正好是相反的。就是在《红楼梦》也是浓墨重彩去刻画人物的外貌，甚至概念化的刻画人物。比如说王熙凤，王熙凤怎么跃然纸上的，怎么呈现给观众，是通过不同的故事，是通过别人对她的评价，是通过她做的一件一件的事情，和她的外貌描写，并没有关系。王熙凤小说怎么写的？一双丹凤三角眼，两弯柳叶吊梢眉，感觉要光看外貌的话，我们根本都不知道王熙凤是什么样的人。唯独《儒林外史》里对人物外貌的描写达到了非常成熟的地步。最早使用白描的写法来写人物的外貌，勾勒几笔，不用浓墨重彩，这个人物就呈现在我们面前了。
第六，《儒林外史》是享誉世界的讽刺小说。中国后来的讽刺小说有很多都借鉴或者受《儒林外史》的影响，《儒林外史》的艺术成就可以和世界文学史上的讽刺小说相提并论，比如果戈里的《钦差大臣》等等，这是本书的特色。
接下来我们看本书描写了哪些现象？儒林外史描写的现象有冒名顶替，替考代笔，现在已经写入刑法，凡是有类似现象，必须绳之以法，文人的停妻再娶，署名争议，现在没有署名争议吗？有很多。文人的大吹牛皮，论文抄袭等等。古代的文章抄袭很多都有。
这本书也有没有描写的现象，在文人当中曾经发生过的甚至经常发生的现象，在《儒林外史》里没写的有什么呢？两个，第一重度的精神疾患，范进是轻度的精神疾患。第二，是知识分子，也是读书人的一种极端的行为，自我了断生命的这种行为，这种行为肯定是不可取的。小说里也没有写，但是现实中二十世纪或者更早的时代，有些文人走了这条不好的路。
接下来我们看小说描写的人物形象。第一个，真实的人物（当然有改造）是元末明初的王冕，他是一个画家，这是小说的第一回。除了王冕，吝啬鬼严监生，当然这吝啬鬼是不是吝啬鬼，我们需要讨论了。范进，有一位老师在百家讲坛曾经讲过，应该是用了六讲，匡超人又叫匡二，有匡二就有匡大，有武二就有武大，有武松就有武大郎，匡超人和他的同乡黑社会成员潘三、周进，乡村教师严贡生（严贡生是严监生的弟弟），蘧公孙，一位少年名士，后来成为辅导资料的编写专家。女性里特别通八股文的鲁小姐、牛浦郎，牛浦郎是一个学坏了的年轻人，当然他根基还是有点问题，从小没有爸爸妈妈，马二马纯上，杜少卿，杜家的杜少卿，这个就是吴敬梓的本人的一个写照。杜慎卿，这是兄弟同门，杜慎清还有同性恋的倾向，后来用破纸写字的季遐年，女性里边有侠义之胆的沈琼枝等等。除此之外，我们还可以列举的有范进的老丈人，胡屠户、胡三公子、胡四公子。这种人在现实中有很多，胡三公子、胡四公子我们具体讲到的时候会说会分析，是什么样的人呢？考不上没走通科举道路，经常好议论政治的人。鲍文清，戏曲工作者，古代叫戏子，小商贩牛老、朴老，牛老是刚才咱们说的牛浦郎的爷爷。
接下来我们讲一点科举考试的常识，科举考试作为一般的读者，我们掌握科举考试这么几个等级，什么也没考上的，不管什么年龄叫同生，初级考试考好了考过了，这个叫秀才，秀才就可以称为相公。秀才有一种身份的标志叫什么呢？可以带方巾。小说里有那么个情节，小说第22回的时候，有两个真秀才在酒店里遇见一个冒名的秀才，因为他不是秀才，但是他带方巾，真秀才把假秀才揪住一顿暴打，而且让对方赔钱。方巾是身份的标志。第三个等级是举人，举人考试在省城举行，每三年一次叫乡试，因为在秋天举行也叫秋闱，三年一次，考中了叫老爷，考中了就可以成为老爷，进入官僚阶层，秀才只是知识分子的标志。最后全国进士考试，每三年一次，进士考试一般每次录取的人数不等，约二三百人，进士的前三名便是状元、榜眼、探花。
八股文是明清时期考试的一种文体，分为八个部分，每个部分大致多少字都有规定。这八股文八个部分是哪八个部分呢？有承题、破题，起讲、入题，然后起股，一股绳的股，起股、中股、后股、束股，束就是结束的束。关于科举常识这本书塑造的人物形象，描写的现象，还有这本书的评价，我们就讲到这里。今天这一课算是小说《儒林外史》的概论。（东北师范大学2020级硕士研究生崔艳雯同学根据录音初步整理，不胜感谢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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