随笔:一角钱的故事
祖母虽然离开我们将近三十年了,但在外漂泊的我每当回到老家扶风,吃起娘为我擀的臊子面时,我就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婆在世时的音容笑貌,她老人家和臊子面之间难分难舍的不解情缘。 婆在世时的最后一顿饭,也是她老人家最喜爱的臊子面。 记得一九九零年的隆冬,天气出奇地冷,大雪也时常下个不停。婆病倒了,老人家病的很重也似乎很累。犹如挣扎着爬坡的架子车,实在无力挪动那散架而沉重的身躯。 婆平时很是刚强,身体硬朗,虽然已是七十三岁的高龄,没进过一天学堂,但一直乐观豁达,虔心善举,秉爱持家,作息有序,就连感冒着凉这些小病,婆平时也很少得上。可这次婆躺在炕上,二天不吃饭,偶尔喝一小口凉开水,便虚弱地昏昏沉沉睡去。 爹爹从医疗站请来了邓老医生,给婆又是号脉,又是听诊。到最后邓老医生摇摇头,很是深沉地对我爹娘说,让给婆该吃的吃,该喝的喝,准备后事。 爹娘听了,心里不是滋味,强忍悲哀之情,央求邓老医生给婆想想办法,挽救老人家性命。邓老医生苦笑着开了些药,又给婆挂上吊瓶,便走了。 婆在炕上命若游丝,却舍不得她热爱的家,放不下她珍爱的子孙。七天过去了,婆依旧时醒时睡,偶尔喝些凉开水,饭菜一口不进。 爷去逝的早,不到五十岁便撒手人寰。是婆把家里的独苗,我的父亲从三岁一直拉扯到成人,并为其成家立业。 婆不是我爹爹的生母。我爹爹的生母是我的大婆,生父是我的大爷。婆是二爷的妻子,膝下无子女,却特别地温柔贤惠,对小娃们更是情有独钟,万分喜爱。 天有不测风云,人有旦夕祸福。就在我父亲一岁时,大爷不幸去逝。大婆在父亲三岁时被迫远走他乡,走时,大婆把三岁的父亲含泪托付给二婆抚养。 从此,爹爹和婆在缺吃少穿的岁月里,孤儿寡母相依为命;母子情深义重,不是亲生,胜似亲生。 虽然,婆在病重的日子很少吃饭,但爹爹叮嘱娘每天尽最大努力,给婆做些可口的饭菜,端到炕前精心伺候。 婆昏迷到第八天时,突然睁开眼,嘴唇微动。爹爹俯耳细听,婆说想吃一碗臊子面解馋。 不巧那日天降大雪,天寒地冻。爹爹打一把破旧油纸伞,去益店小镇,来回步行十四里,割了二斤五花肉,让娘燣成肉臊子,装了一小瓷罐,不许家里任何人吃一口,专门给婆吃臊子面用。 臊子燣好后,娘又把醒好的面揉到擀开,一直擀到那面薄如白纸均匀光滑,再用铡面刀切成龙须状的细丝。接着炸豆腐炒菜炝醋调汤,加入泡开的木耳、黄花菜、红萝卜丁、鸡蛋饼等做底汤料,撒一把嫩生生的葱白……最后,前锅下面,后锅浇汤,盛一碗热气腾腾的臊子面端到婆的跟前。婆也似乎也闻到臊子面那股久违的醇香,努力地睁开眼睛,咧开豁牙的干瘪嘴角婴孩般地笑了,笑着笑着头一歪,去了另一个世界,脸上还依旧挂着笑容,几颗浊泪倏然滚过消瘦的脸颊。
七夕礼物
前几天我和娃一起散步的时候,被娃说了一顿,意思就是我太不知道珍惜,说他爸爸那么关心我,我只要一工作起来把什么都忘记了,甚至都想不到照顾自己,这几天他爸爸在家隔离,我是不闻不问,斥问我到底是家重要还是工作重要。我只能乖乖回答家重要,可是工作也得干。看到我说话语气中含着歉疚,他的语气也缓和下来了。他继续说:“年轻时候,你们白手起家,忙着养家糊口,生活没有仪式感,也就算了,现在有条件了,你还是一点仪式感没有!为了让俺爸心里舒服一点,情人节,你给他一个惊喜!让他心里舒服点,免得他说自己都被你遗忘了。”我差点笑出声:“什么情人节,我能给他什么惊喜?”娃说:“不知道呀,过几天不是中国传统节日七夕节吗?只要你想,你就能给他惊喜!”
遇见你是我的缘——记我的两位恩师
人们经常说:选对伴侣,幸福一生;选对环境,快乐一生;选对朋友,甜蜜一生;选对行业,成就一生。我更要说:遇到好老师,智慧一生。现在我发自内心地说一声:遇见你们是我的缘。
随笔:一角钱的故事
走出家门,红日在远处荻桔里泛着红晕,栀子花香沾着晨露的湿润扑面而来,清洁工还没上班,路上落一层金丝桃碎黄的瓣,合欢花掉了满地小扇子,绒绒粉粉,香樟树的叶子到处都是,黄,红,绿,给人错觉,有了秋的味道。 早晨的阳光走得快,当我到早餐店时,阳光照在排队买早餐的每个人身上,照在早餐店敞开的不锈钢大门上,大门上肮脏的污迹露骨得清晰。 因为实行城市化街道管理,这里不允许摆摊卖早点,附近只有这一家早餐店,生意尤其兴隆。 我排在一个驼背的老人身后,老人极瘦,手里提着个大塑料袋,袋里装着很多饮料瓶和硬纸,是个捡垃圾的老人,但他穿着整洁利落。 阳光在早餐店不锈钢大门上一点点地移着,轮到我前面的老人了,老人颤巍巍地掏出一把一角钱的硬币,恭敬地递给正在炸油条的中年女人,女人斜眼看看老人手里的零碎硬币,瞟一眼老人,僵硬地说:“不要一角钱,你拿一元的我才卖!” 老人又把那些可怜的一角钱塞给年轻的老板娘,年轻漂亮的老板娘也斜着眼睛:“去去,谁要你的一角钱,我生意这样好,还要你一角钱啊。” 老人一句话没说,在众多双漠然的目光中,摇摇头抱着废品蹒跚着走了。有人指戳着他的背影:“他儿子,闺女可有钱了,他整天装可怜。” 我当时可以给老人一元钱买一根油条的,可我却没有这样做,我分明也变得世俗了。 我提着早点回去的时候,清洁工已经在打扫路面,那些夏日的落花落叶在阳光下开始迅速失去水分和色泽。阳光从头顶枝叶间漏下来,明晃晃地,刺得我眼睛睁不开,今天又是一个燥热的天。 心事重重地回到家,对着玻璃罐里的一角钱硬币发呆。这满满玻璃罐硬币,是我平时收拾房间,家人丢弃的,我随手捡拾在这个透明的玻璃罐里。不觉间已经聚集了满满一罐子,不起眼的一角钱日复一日的地聚集,累积起来也有一个很中用的数字吧。上次我已经积累了一罐子,儿子烁把我给他一百块钱丢了,怕我知道,把这一罐子一角钱拿到银行换了一张整的一百元票子。那些渺小的一角钱帮儿子度过了危机时期。儿子很诚实,在很合适的时间里把这件事情和我说清楚了。我拾一角钱不是我珍惜一角钱,是看见家里床榻上,茶几上,衣服口袋里,地面上,甚至洗衣机里都会有一角钱硬币,如同看得见的灰尘,给人不利索的感觉。我就像是在清除垃圾一样拾起一角钱硬币,再也没有别的想法了。可那一罐子硬邦邦冰凉凉的硬币,安慰过少年烁胆怯敏感的心思。在烁的心中那么多的小组成了他想要的大,不可思议。